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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思谈钟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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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期的許多知識和娛樂,都是來自香港電台。四十年代中葉以後,我正在讀小學,是我成長的重要時期。當時的香港,並沒有太多的娛樂和傳媒供選擇。香港電台的節目,帶給我們很廣闊的空間。比如說娛樂,可以收聽「故仔」(廣播劇)。我最受感染的是電台幾位「講故仔」的人,包括老先生方榮。他講的「濟公傳」、「七俠五義」等故事,通常在故事的開頭和結尾時會說:「因果裏頭有句話……」。我們不能小覷這些聽來老套的話,因為它們確實在我們身心成長過程中有正面的影響力。這種說法聽多了,我們漸漸浸淫其中,也開始相信有因果報應,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這種信息。又如陳弓,他講「三國演義」、「水滸傳」,他有很豐富的國學根底。在聽講的過程中,豐富了我們的國學常識、文學常識、歷史常識。假如用心去聽,一小時中能記住兩個歷史人物,兩件歷史事實,日子有功,自會得益。歷史故事、中國文化傳統中的詩詞歌賦,就不一定要在學校才可以學到了。所以說,廣播劇提供了娛樂和學術兩個範疇。
除了傳統的文化,在四十年代末至五十年代初時,香港許多社團亦己在香港電台廣播廣播劇,當中有不少劇本是改編自中國現代著名文學。如《雷雨》、《日出》、《家》、《春》、《秋》,以及短篇小說如《南歸》等。我是先聽了廣播劇,然後到了讀小學時,才找文字版本來看的。先聽了廣播劇,對小說有了印象,然後才看小說,效果就更好了。甚至到了我讀大學研究現代文學的時候,其他同學要由零開始讀起,而我就早已有清晰的印象,所以讀起來比別人方便多了。縱使在大學四年中,我都是讀古典文學,但藉著聽香港電台的廣播劇,我已為現代文學打穩了基礎。
四十年代中葉以後,香港電台的一位叫滔滔的播音員,對我的影響很大。他講黃菊柳的《蝦球傳》,是一個愛國主義的作品。故事中講一個小伙子,生活潦倒,跟人翻過獅子山返中國大陸走私。當時我並未讀過地理,聽了這個廣播劇,才知道原來跨過獅子山就可以回到祖國。我一直以為祖國是在那遙遠的地方,現在才恍然大悟,當時的感覺十分強烈。這也可以說是在我小時候種下的根基。
當時香港電台負責轉播、甚至直播粵劇,我相信現在許多長者都會感激香港電台的做法,因為在當時來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看昂貴的粵劇表演。我還記得在1948年,當時何非凡的非凡粵劇團在廣州演出「情僧偷渡蕭湘館」三十天,香港電台就足足轉播了三十個星期。香港的一些報紙,亦會因為香港電台的轉播,而將整晚粵劇演出的曲詞刊登出來。我們就一邊聽香港電台的轉播,一邊看着報紙上刊登的曲詞。我當時只是一個小孩子,我的文字就是這樣學到的,所以說我們這一代中文基礎好,是有很多原因的。除了學校的教育外,其他的媒介亦給了我們許多好機會。這些媒介傳播出來的信息是正面的,有深度的,有文化素養的,就會被年青人無瑕的、空空的腦海所吸收。所以說,在我讀小學之前,許多常識、文化知識、粵劇中的古典文詞,我都是從香港電台廣播中學到這些文化養分的。
我很尊重鍾偉明先生,他很年輕的時候就開始繪形繪聲地講朱愚齋先生的武俠小說。當時好幾位播音員如方榮老先生、陳弓先生等,他們講播時,都能繪形繪聲,一板一眼,讓故事中的形象活現聽眾眼前。而鍾偉明先生講武俠故事時,除令聽眾感覺到故事中的人物真的在打功夫之外,他還強調了「俠」的精神和不屈不撓的苦練精神。我印象最深的人物是方世玉和胡惠乾,鍾偉明先生令他們成為我在看武俠小說、看武俠電影之前兩個活靈活現的人物。如胡惠乾如何進入少林寺苦練武功,無論別人怎樣對他,都不能動搖他那種努力求武藝的決心;又如方世玉那種對外不屈,對自己忠誠的精神,都令我難忘。通常女孩子都不太愛聽武俠小說,但在鍾偉明先生那自信、堅強的聲音下,我接收了他們完整的人物性格,他們的俠義精神和人物的風度,對我影響很大。
四十年代正是和平之後,香港人生活窮困,我的爸爸很喜歡聽收音機廣播,我家是街坊鄰里中最早擁有收音機的家庭。還記得當時我的爸爸要爬上屋頂上豎立天線,每天晚飯後,鄰居的小孩子就齊集在我家一起聽收音機廣播。後來收音機逐漸普及,加上另一新的有線電台的開播,令聽眾日漸增加。在當時,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一台收音機,但聽廣播是香港人嚮往的一件事,人們也會到凉茶鋪聽收音機廣播,收音機逐漸得到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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