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書仔

1951 年,黃湛森入讀喇沙書院,持續九年。事後看,他在喇沙的所作所為,影響一生。殖民地教育封閉政論,但開放文思,教會辦學也一元多面,生性複雜,在喇沙及其它學校,養大了不少如黃湛森一樣的怪人和奇葩。

1951 年,黃湛森入讀喇沙書院,持續九年,其中有五年在何文田巴富街的臨時校舍寄宿(相片《喇沙書院何文田巴富街校舍》)。事後看,他在喇沙的所作所為,影響一生。

黃湛森經常說,我是喇沙仔,對於黃家三代皆屬喇沙人,尤其自豪。黃湛森喜歡喇沙,因為喇沙是一間好學校(黃霑筆記《我是喇沙仔》)。

黃湛森說,他是一個受殖民地教育長大的番書仔。番書仔,特別在五十年代,有一套生活的章程:英文第一,中文第二,天主教義先行,國粹隨後(黃霑筆記《向黃河先生自剖》)。但大家知道,日常生活跟紙上章程往往有微妙的出入。

根據黃湛森的記述,喇沙的日常生活其實包含了那個年代外國教會在港辦學的一些優良作風:師資好、教學嚴謹、鼓勵學生求知、行事態度開放。今天教育學者推祟的「完人教育 」﹣期望學生既好書本,又懂遊戲,更待人以誠 ﹣喇沙書院老早已經身體力行(延伸閱讀《La Salle College: An Interview With Mr. James Wong Jum-sum》)。

例如讀好書。黃霑書房藏有大量黃湛森在喇沙時期讀過的書,不少看得出曾經被黃同學認真讀過。其中一本《中華文選》,是中四班的指定課本,推介範文由唐宋經典到五四新潮,書頁上留下黃同學當年密密麻麻的手寫筆記(黃霑筆記《只得任其銹蝕》;相片《中華文選 - 黃湛森中學讀本》)。

教會辦學,對黃湛森這一代學子,原來相當慷慨。教會學校(理所當然地)推廣西洋教義,但(出人意表地)不忌中文經典,讓學生各自發揮。托父親的福,黃湛森自幼喜愛中文。在喇沙九年,他的中文不斷進步,考試成績經常達到九十分以上(影音《我愛中文》)。慢慢,他學會熱愛文字,不論今古,不理中外,不分晝夜,緊抱書本、並老實地迷上圖書館(黃霑筆記《圖書館》《功德無量》;相片《Waiting for Godot 黃湛森中學讀本 》 )。

但黃湛森不是書獃子。番書仔的章程,要求學生讀書時認真讀書,遊戲時出力遊戲。黃湛森說自己是頑童,喜歡跑山,他的腳毛不少其實在喇沙書院的山頭和厠所留下。在喇沙,黃湛森學過拯溺、國畫、田徑、口琴、西洋花劍、楊家太極,並演出過話劇(黃霑筆記《舊嗜好》;相片《校際跨欄比賽》《黃湛森中四演出話劇》《黃湛森及喇沙口琴隊隊友》)。喇沙書院培養天才學生(他的同學),也製造頑皮學長(他本人),並容讓一班來自四海,身懷絕技的老師,在班房內外,一展所長(黃霑筆記《教練》;影音《我的天才同學》《頑皮的 Head Prefect》;相片《袁琦 ( 滙炳 ) 老師》《葉穎林老師 喇沙銀禧獻詞》)。

殖民地教育封閉政論,但開放文思,教會辦學也一元多面,生性複雜,在喇沙及其它學校,養大了不少如黃湛森一樣的怪人和奇葩。《中華文選》書頁上的湛森筆記,一筆一劃地紀錄了大時代對小人物的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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